0311-12 庄十一-十二 鄑之战 鲁吊宋灾 齐纳王姬 叔姬归纪 宋万弑君

导语


齐桓公所掌控下的齐国正处于“走合”期，齐桓和管仲也在进行磨合。在此期间，齐桓进行了一系列的试错，包括长勺之战、乘丘之战。齐桓公对治国和争霸的认知，还停留在初级阶段，管仲改革的效果也还没有显现出来。与此同时，鲁国的鲁庄公也进行变革，提拔任用“士”这个阶层的人才，比如重用了曹刿，鲁国也出现了一些新气象。而就在这个时候，鲁国的老邻居——宋国忽然走到了台前。


进入到鲁庄公11年


1 鲁宋鄑之战


经


1


十有一年春王正月。


经


2


夏五月戊寅，公敗宋師于鄑zī。


传


1


十一年夏，宋爲乘丘之役故，侵我。公禦之。宋師未陳而薄之，敗諸鄑。


皆陳曰戰，大崩曰敗績。得儁曰克，覆而敗之曰取某師，京師敗曰王師敗績于某。


未陳而薄
去年春天鲁庄公侵宋。夏天，宋联合齐伐鲁，结果在乘丘战败。时隔一年，又是在夏天，宋国前来报仇。结果是旧仇未报，又添新恨。


对于这场鲁国获胜的战法，《左传》就用“未陳而薄之”五个字就讲清楚了。


这种战法用杜注的说法就是“设权谲jué变诈以胜敌”，这种方法就是趁敌军未列好战阵、立足未稳之时而突发攻击而得手。这实际上突破了春秋时代的战争礼法，在当时守礼人士的眼里，应该是“下三滥”的招数。这种战法应该在齐鲁长勺之战中就被应用了，这也是鲁庄公任用士人而形成的一种创新。然而这种创新是有问题的，破坏规则而获利实际上是一种短视行为，这正好可以与齐国管仲的创新形成一种对比，使得我们更好地认知齐国的崛起之路。


春秋对战争的表述方法


戰，所谓“皆陳曰戰”，就是交战双方列好战阵、准备停当，然后击鼓交战；


败绩，所谓“大崩曰败绩”，就是今天所说的“兵败如山倒”，即溃败；


克，所谓“得俊曰克”，正义所说颇是：“克训胜也。战胜其师，获得其军内之雄俊者，故云‘得儁曰克’。”


取，所谓“覆而敗之曰取某師”，包围使之无脱并全军覆没的意思。


“京師敗曰王師敗績于某”给王室战败的特殊称谓。


2 鲁吊宋灾


经


3


秋，宋大水。


传


2


秋，宋大水。公使弔焉，曰： 「天作淫雨，害於粢盛，若之何不弔？」對曰：
「孤實不敬，天降之災，又以爲君憂，拜命之辱。 」
臧文仲曰：
「宋其興乎！禹、湯罪己，其興也悖焉；桀、紂罪人，其亡也忽焉。且列國有凶，稱孤，禮也。言懼而名禮，其庶乎！
」既而聞之曰公子御説之辭也。臧孫達曰：
「是宜爲君，有恤民之心。」


鲁庄适时修好
鲁庄公趁宋国水灾，派使臣慰问，借机与邻修好，大度而智慧。慰问之言，文雅暖心。


臧家祖孙引出宋桓公
宋公的回复，守礼敬慎，受到了藏文仲的表扬，后来臧哀伯又引出了宋桓公。这段应是臧氏后来的评论。


3 齐纳王姬


经


4


冬，王姬歸于齊。


传


3


冬，齊侯來逆共姬。


齐桓公此举是齐襄公策略，可能齐桓公一直在沿袭前任的做法。他亲自到鲁国来迎娶王姬，确实是一种大胆的做法，因为两国正处于紧张时期。或许，齐桓公此时已经逐步制服或自以为制服了鲁国。


进入到鲁庄公12年


经


1


五年春王正月。


五年春，无事。


1 叔姬回纪


经


1


十有二年春王三月，紀叔姬歸于酅。


纪国国君，也就是纪侯在齐襄公的逼迫之下，“大去其国”，而作为纪侯妻子的纪叔姬只好回娘家鲁国。而此时回纪，说明纪国作为齐国的附庸，祭祀得以保存。谷梁传云：「国而曰归。此邑也，其曰归何也？吾女也。失国喜得其所，故言归焉尔。」可以侧面反应出齐国在管仲的治下，局势安稳，国势渐强。


经


2


夏四月。


2 宋万弑君


经


3


秋八月甲午，宋萬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。


经


4


冬十月，宋萬出奔陳。


起因


左传


庄公十一年


4


乘丘之役，公以金僕姑射南宫長萬，公右歂孫生搏之。宋人請之。宋公靳之，曰：
「始吾敬子；今子，魯囚也，吾弗敬子矣。 」病之。


谥法，胜敌志强曰庄。可见鲁庄公的武艺相当了得，不仅从射擒南宫万可以看出，从后面的柯之盟也可以看出来。宋人请求释放南宫万，说明宋君还是十分器重他的。靳，奚落。病，疾加也，就是疾病严重了叫做病，这里应该指南宫万整个人都不好了，也就是怀恨在心。


经过


左传


庄公十二年


1


十二年秋，
宋萬弑閔公于蒙澤。
遇仇牧于門， 批而殺之。 遇大宰督于東宫之西，
又殺之。立子游。羣公子奔蕭，公子御説奔亳。南宫牛、猛獲帥師圍亳。


左传对宋万弑君的经过只是略写了一个大致的经过。蒙泽在宋都商丘之北，仇牧被宋万用手击杀在门口。这个门应该是蒙泽宋君离宫的宫门。东宫，诸侯小寝。当年弑君的华父督在东宫的西面，如今的弑君者杀了当年的弑君者。立子游为新君，宋国的群公子都逃到了萧，萧在商丘之东，应该是宋国的一个城邑。毫在商丘以北，南宫牛《史记·宋世家》说是南宫万的弟弟，杜注说是南宫万的儿子。猛获是南宫万一党。他们围攻公子御说，公子御说就是去年获臧哀伯好评的、后来的宋桓公。


细节


公羊传


萬嘗與莊公戰，獲乎莊公。莊公歸，散舍諸宮中，數月然後歸之。歸反為大夫於宋。與閔公博，婦人皆在側。萬曰：「甚矣，魯侯之淑，魯侯之美也！天下諸侯宜為君者，唯魯侯爾！」閔公矜此婦人，妒其言，顧曰：「此虜也！爾虜焉故，魯侯之美惡乎至？」萬怒，搏閔公，絕其脰dòu。仇牧聞君弒，趨而至，遇之于門，手劍而叱之。萬臂摋sà仇牧，碎其首，齒著乎門闔hé。


公羊传此处描写的十分详细。当时是闵公与南宫万在宫中丽人面前玩博弈类的游戏，棋牌之类。南宫万夸鲁庄公，〔估计闵公又提起了被俘一事〕。当着国君的面，而且旁边又有美女，来盛赞别国国君，闵公自然不乐意，就奚落南宫万。南宫万发怒了，两个人就动起手来。结果，闵公被扭断了脖子。仇牧听说弑君，赶紧跑来，在宫门处遇到了南宫万。手持宝剑，怒斥南宫万。摋sà，侧手击也。结果被南宫万打碎了头，牙齿镶在门扇上。


从细节上看，南宫万应该是一个武艺高强，孔武有力的人。他应该是宋国著名的勇士，不然宋闵公也不会请求鲁庄公释放他。南宫万弑君似乎是一个突发的偶然事件，一言不合而导致的意外恶果。


宋万出逃


冬十月，蕭叔大心及戴、武、宣、穆、莊之族以曹師伐之。殺南宫牛于師，殺子游于宋，立桓公。猛獲奔衞。南宫萬奔陳，以乘車輦其母，一日而至。


形势万分危急，十月的时候，萧邑的大夫大心率领公族，也就是宋戴公、武公、宣公、穆公、庄公的族人，联合曹国解救在毫的公子御说。曹国在毫的北面。杀南宫牛，杀子游，立宋桓公。猛获逃到了卫国。南宫万逃去了陈国，以乘车拉着自己的母亲，一天就跑到了陈国。


结局


宋人請猛獲于衞。衞人欲勿與。石祁子曰：
「不可。天下之惡一也，惡於宋而保於我，保之何補？得一夫而失一國，與惡而棄好，非謀也。
」衞人歸之。亦請南宫萬于陳，以賂。陳人使婦人飲之酒，而以犀革裹之。比及宋，手足皆見。宋**人皆醢之。


宋国，殷商后裔，总是奇葩不断。比如守株待兔、报苗助长这种寓言都是拿宋国人说事，不过最大的奇葩还在后面。南宫万弑君事件，纯粹就是一个由奚落、嘲讽而引发的暴乱。我们今天读到这里，总不免会寻思，不就是笑话一下，至于因此而动杀机嘛！从这我们也就可以理解，前面隐四年《左传》里鲁隐公问宋使“师何及”所引发的外交事件。


千万不要去笑话一个“宋国”人！！！